第八章 楚门的世界配资专业网

便利店内的冰柜发出低沉的嗡鸣，宦娘正数着第37盒快到保质期的饭团。收银台前的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，犹如温如春超话里永远活跃的“特别关注”标志。

林蔓发来的控评任务填满了她的夜班表，便利贴上“23:30-00:30屠广场”的字迹已渐渐晕开成了蓝雾。

自动门发出“叮咚”的声音时，宦娘正把温如春的联名咖啡摆成心形。薄荷味的夜风夹杂着“如春如春”的呼喊涌了进来，她抬头望见外面掠过五六个戴渔夫帽的女孩，举着统一款式的X90手机——温如春上个月刚代言的这款机型。

“要关东煮吗？”她机械地念着台词，却在看到来客的一刹那僵住。

眼前，温如春穿着打歌服，站在热食柜前，指尖悬停在萝卜和魔芋结之间，腕表的反光刺得她眼睛生疼。这个场景她在后援会剪辑的“偶遇合集”里看过上百次，连他弯腰时卫衣露出的后颈弧度都分毫不差。

“可以合影吗？”温如春轻声询问，语气像是千百次排演过的台词。宦娘忽然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雪松香水和摄影棚粉底的味道，不禁想起上周整理过期杂志时，某期专访中提到他拍广告前总要喷香水在关节处——为了制造“不经意”的香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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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——好！”宦娘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答应了。

当手机递过来时，宦娘注意到锁屏时间是00:23，这个数字在超话里被称作“春夜密码”，因为温如春的出道曲恰好是2分23秒。她举起手机时，发现取景框的边缘映出了玻璃门外的镜面反光。

在对面写字楼23层某扇窗内，摄像机的夜视模式下泛着幽绿的光。

快门按下的一瞬间，温如春突然伸手替她扶正工作牌，这个动作引发了门外粉丝的尖叫，而宦娘却觉得后脖发凉——他的手指擦过皮肤时，温度比便利店冰柜还低。

“你们夜班补贴够用吗？”温如春对着她胸前的工牌，念出台词，“年轻人要懂得照顾自己。”

宦娘清晰记得，这是他新剧里医生角色的台词，而此刻却被编织进了宠粉天花板的热搜话题。玻璃门外，站姐们的快门声如同某种加密电报，把这场精心设计的偶遇转化为数据洪流。

交接班时，宦娘在更衣室发现了粘在围裙上的微型麦克风。那个绿豆大小的金属装置上贴着“X90配件”的标签，让她想起了粉丝群里疯传的“哥哥同款监听设备”。储物柜底层的网贷催缴单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温如春见面会的门票，座位号印着“VVIP03”。这一区域从不对外售卖。

暴雨突至的午夜，宦娘根据手机定位找到了应援场地。废弃工厂被改造成巨型摄影棚，穿着应援服的女孩们正在领取台词卡。

她摸到后台防火门，听到白露在训斥新人：“哭的时候要45度仰角，眼泪不能超过三颗！”

透过门缝，宦娘看到温如春站在环形绿幕中央，十二台摄像机对准不同角度，他每走七步就换一个表情：对东微笑，朝西挥手，转向南时眼尾微红。

场务举着提词板在剧组内穿梭，上面写着：“第38次宠粉剧本：发现粉丝低血糖晕倒”。

“Action！”导演的喊声刚落，宦娘就被推入拍摄区。她踉跄着跌坐在温如春的脚边，这个动作在数据组的特训中做过无数次——膝盖的角度要像折翼的蝴蝶，抬头时泪光必须凝聚在瞳孔中央。

“吃颗糖吧！”温如春蹲下的动作经过精密计算，确保每台摄像机都能捕捉到发丝扬起的弧度。宦娘含住他递来的葡萄糖片，尝到了熟悉的褪黑素味道。

那味道，正是上次直播事故时，林蔓塞给她的糖果味。

强光灯突然扫过观众席，宦娘在眩晕中看到穿貂皮大衣的女人正在操作提词器。那些她整夜背诵的控评文案，此刻正以每分钟两百条的速度出现在应援棒的LED屏幕上。

温如春抚摸她头发时，她发现他袖口的血迹原来是化妆品，与那天签名照上染红的鲜血同样鲜艳。

暴雨肆虐，厂房铁皮顶被冲刷，宦娘在混乱中摸索着找到了控制室。监控屏上同时播放着十二个视角的“偶遇”：便利店、地铁站、图书馆……每个场景里的温如春都在说着相同的台词，而对应的“素人粉丝”几乎是同样的双眼皮和泪痣。她看到自己在第三块屏幕上的脸，回放镜头里的“她”正在用最标准的笑容说：“哥哥是我的光。”

突然，警报声炸响。

宦娘慌忙跑进道具箱，听见张姐怒吼：“谁把真粉丝放进来的？这些全是克隆演员！”箱门缝隙透进的光束里，无数双相同的帆布鞋匆忙跑过，竟与她脚上的这双后援会周年纪念款一模一样。

从片场逃出后，宦娘在垃圾站看到一辆运周边的大货车。工人正在把印着“温如春亲签”字样的吉他扔进粉碎机。

琴弦断裂的声音里，她看清了包装盒上的生产日期，全部是见面会前夜的日期。

天桥下，流浪汉的收音机播放着娱乐新闻：“温如春荣获年度宠粉艺人，其代言的X90手机创下销量奇迹……”

宦娘摸出口袋里的见面会门票，发现背面印着极小字体的“演出道具”。

便利店那天的监控视频在凌晨时分冲上了热搜。

她看到自己被AI换脸后出现在镜头前微笑，突然意识到，温如春扶她起身时，背后的货架少了两瓶烧酒，那正是她之前偷偷记录过期食品的证据。

评论区疯刷着“好羡慕妹妹”，但没人注意到视频右上角的水印：“版权所有@春之映像”。

网贷催款的电话再次响起时，宦娘正站在跨江大桥上。催收员的威胁声与江风混合在一起灌进她的耳朵：“再不还款，就把你的定制吉他挂黑市！”

她低头看着手机，特别关注中跳出了温如春的晚安博文：“要相信世界充满爱~”定位显示在巴厘岛，但照片背景中的星轨，和群租房天花板上的投影一模一样。

天刚破晓，晨雾弥漫江面，宦娘在24小时自助银行里查询流水。

ATM机吐出了长达三米的账单，显示在温如春见面会当天的消费记录上：13:14分支付给“春之映像文化传媒”的金额正好是吉他分期款的十二倍。

环卫工人准时开始清扫街道，宦娘看到他们收走印着温如春笑脸的应援物，突然发现所有海报上的唇纹都朝着同一方向弯曲——那是他代言的口红广告修图规范第七条规定的弧度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弹出了系统更新提示，X90的最新功能是“自动生成应援文案”。

宦娘突然想起传媒大学新闻采编课的教授所说，笔杆子要为人民发声，但此刻，她的手指正在不自觉地为爱豆发声：“哥哥的善良是世界宝藏。”

暴雨再次袭来，便利店玻璃橱窗爬满了水痕。

在擦玻璃时，宦娘忽然僵住了。雨帘后的路灯下，温如春正在对另一个“她”表演着关怀戏码。

当那个女孩仰起脸接受糖果时，宦娘看清了对方锁骨处贴着与自己同款的创可贴，甚至渗血的形状都完美复刻。

更衣镜映出林蔓的脸。“该换新剧本了，”她递给宦娘一顶樱花粉的假发，“下个月的企划是‘病娇妹妹追光记’。”

宦娘摸着假发上刺鼻的染剂味，想起了医疗箱里那些召回的致癌绷带。

末班地铁呼啸而过配资专业网，

发布于：山东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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